日常空白

「里維醫生，歡迎回來。」

回到熟悉的工作崗位，里維看熟悉的醫生和醫護人員來打招呼，點點頭微笑。
雖然放假讓人身心愉快，也多了不少喘息的空間，但還是喜歡工作的忙碌和幫助人的成就感，和醫護人員討論這陣子的狀況，接過幾個病歷，沒花多少時間救回到忙碌的急診空間。
看診不時聽到其他人小聲的說歡迎回來，一面覺得出社會以來堅守的崗位溫馨，又有回家的溫暖，雖然工作依舊棘手忙碌，但里維反而有一種精神來的感覺，極端的認真投入工作。

「里維，歡迎回來啊。」納拿巴手中拿著資料找到正在床邊問診的里維，等待他結束工作後，將資料交到里維手裡，「你的證件、還有電子鎖，我已經替你更心好了，另外你原本的休息室有變動，麻煩你去收拾一下。」將原本舊的空間移轉給實習生使用，納拿巴將里維的休息室移到更安靜的區塊，順便把艾爾文跟他的辦公室調到同一間。「你們兩個就共用一間啦，應該沒關係？」
「啊嗯，沒關係，反正艾爾文喜歡回家。」

有注意到他幾乎是在診療室或回家休息，大概是眷戀老窩的男人，納拿巴注意到里維的笑容，那是和另一半相同的，只有因為想到彼此而自然流露的微笑。
話說自己雖然恐嚇艾爾文要把他排班排到死，但只要想到里維回家見不到人，就不免心軟啊。

「好啦，我就不打擾史密斯醫生了，有什麼問題記得找我啊。」納拿巴做了個手勢，半開玩笑的說完就轉身離開。

史密斯醫生啊。
里維聳聳肩膀，看新的識別證後掛上，上頭是自己要求的，史密斯醫生的字樣。
也許是在說服自己，又或者這個姓給自己安全感，這些日子里維每天都看著艾爾文、看著兩人的結婚證書，想著結婚的事。

兩個男人結婚能有的改變很少，就像室友一樣，而且艾爾文是個讓人不得閒的室友，老是散慢的把東西丟來丟去塞來塞去，又滿幼稚的喜歡在自己整理他的行李時跑來又蹭又摸又撒嬌的，替他做三餐時也是，明明拿刀子切菜的樣子可笑的要命，卻還是在切完之後露出我好厲害誇獎我的表情。
真像個呆子啊，里維搖搖頭，逼自己回到工作中，在指導實習生做緊急處理動作後，又投入的處理重傷患。

不過、稍微喘口氣回到休息室，拿了杯咖啡，里維想到艾爾文犯傻的模樣，大概是沉溺在所謂的新婚氛圍。
因為浪漫到無可救藥，所以大概完全投入在新婚的喜悅中吧，自己倒沒有那種輕飄飄的浮動感，大概就是搬到新家時覺得鬆口氣，在簽完結婚證書後第一次覺得真正安定。

「這究竟是好還是不好──」

理性上對兩人結婚還是不可思議，貼出結婚公告時里維還胡亂猜想，會不會有艾爾文的前對象抱著小孩來抗議，但史密斯醫生不愧是婦科專長，還真沒搞大誰的肚子。

好吧自己習慣理性去思考，其實好幾次，在看艾爾文深情又有些癡傻的模樣，里維也不禁想著跟著他的節奏走吧，就沉溺在兩人世界的溫暖，就如同自己休養的那段日子。
只要賴著艾爾文就好了，因為他非常可靠，他懂得猜想自己的情緒、給自己依靠，在處理事情方面也不同外表的俐落，只要落在他懷中，安心的將所有事情交給他，甚至什麼都不用做，只要發懶指揮他就好。

但身為艾爾文史密斯的另一半，並不想成為黏著他無法和他一起成長的存在，不免對他嚴厲要求，又逼他要按照自己的規矩來，看艾爾文有時後會露出可憐兮兮的樣子，心中一面覺得很想要抱著他安慰，但又不得不板起臉繼續罵人。

這種矛盾的心態從艾爾文踏入自己的生活之後，就不斷的反覆在內心交戰，而且，最近里維也注意到一件事。
艾爾文在交往前期總是壓抑不住的本能衝動漸漸的淡了，雖然偶爾窩在沙發親吻時，會感覺到他的手在背上滑來滑去，但已經沒有之前的糾結和掙扎，總是可以紳士的停下動作，給自己一個溫暖擁抱。

男人的退讓已經轉變成習慣，一面陷入他溫柔的吻裡，里維一邊想，什麼時後對自己的愛是綁貞操帶的束縛，好像除了那紙結婚證書外，交往前的戲謔誓言已經成為對自己愛的表現。

我愛你啊艾爾文，真的，如果你要求多一點，我也可以回應你。
當然，那是絕對不會主動踏出的一步，該死的就是沒有經驗啊，雖然不是沒看過女性誘惑男人，但自己做不會彆扭嗎？艾爾文不會因此倒胃？
這些都不是可以和艾爾文說的煩惱，就算他說出什麼都可以，只要自己願意開口，他就會盡全力做到。

「史密斯醫生。」摸摸胸口的牌子，里維想著是不是還沒適應工作的忙碌，身體並不累，但精神累得要命。
在好不容易撐完職班後，想著還沒整理乾淨的家，里維叫了計程車回家，一回家先洗去疲憊，看著堆滿箱子有些空蕩的家。
再多做點什麼、多表示什麼，艾爾文就會懂自己，里維半催眠自己的想，將分類的箱子一一打開整理，明明要好好休息的，但忍不住將艾爾文的東西一個一個放到規劃擺設的位子，並將箱內的執照和證書拿出，呆呆看著。

「我是艾爾文史密斯的另一半。」

低聲的對結婚證書說，想著艾爾文幸福洋溢的笑容，里維輕吻艾爾文簽名的欄位，想著當時的興奮開心，還有因為艾爾文親吻而感到滿滿的幸福感。

現在的我也很幸福，但不夠。
還想要更多更多，艾爾文也許給得起的、也許給不起的，好多好多幸福和快樂的感覺。
將東西快速的收整，直到滿身汗後，才想到自己的床還沒鋪好，原本預計職完班要收拾的，卻完全埋頭苦幹在艾爾文的東西上。

「算了。」去浴室又稍微沖澡，將身上的衣服丟進洗衣籃，想著還要去翻新的衣服好麻煩，就這樣晃到艾爾文房內。
光裸著身體替他將房間內整理乾淨，里維想著反正艾爾文現在也沒啥興致吧，就算被看到也無所謂，直到打掃到滿意後，拉了件艾爾文的罩衫披在身上，像賭氣又或者真的累翻了，滾到床上後就熟睡。

也許可以輕微嗅到的、艾爾文身上的氣息，可以給里維一個深沉的好夢。
深沉到無夢的休眠，直到醒來時，才發現艾爾文已經回來，一臉死的熟睡，那熟悉的稚氣睡顏、還有微酣的深沉，讓里維暫時擱下糾結又無解的煩躁，給他一個親吻。

當然里維不知道在睡夢中，艾爾文給了他很多的吻、很多的溫柔和深情，但他知道，艾爾文也替自己做了些什麼。
被他親手整理乾淨的房間很舒適，里維在出門前替艾爾文做了簡單的飯菜，又想到也許自己再怎麼努力，也贏不過艾爾文的貼心和細心。
明明有著史密斯的伴侶，讓人驕傲又開心的姓氏，但思緒又負面了起來，里維努力掙扎著拋開那些想法，回到醫院時，聽到新來的護士叫自己史密斯醫生。

「啊嗯。」

簡略的回應後，里維想起艾爾文史密斯醫生總是戴著面具的笑容，和其他人打成一片的愉快模樣，又想想在自己身邊，不同面相，但屬於自己的艾爾文。
也許會改名牌只為了，被稱呼時，就想起那個包容自己一切的笨蛋。

都是你的喔、艾爾文，連姓氏都跟著你走了，你還在猶豫什麼？

「史密斯醫生！有緊急狀況請您去處理！」
「我知道了。」
只好暫時拋下想法投入工作，里維在疲倦極高壓的工作中，暫時忘記一切的矛盾。

當然，傻呼呼的另一個史密斯醫生，並不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