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常空白

「想要的東西嗎？嗯、沒有耶。」艾爾文吃著炒飯，一面回答問題。
「是喔。」
里維低頭看著灑上些許辣椒粉，有些紅豔砍起來刺激食物的湯品，舀了一口。
不太意外收到這樣的答案呢。

「怎麼了嗎？」艾爾文看里維有點悶悶的，追問。
「嗯？沒什麼。」擔心艾爾文察覺到自己想替他買生日禮物，里維用力搖頭，講話有點結吧。「就、快要到折扣換季的時候了，過幾天想要去大商場逛一下，看你要買什麼順便一起──」
「喔、那你幫小公主買個新盤子吧，艾爾上次踩壞了。」
「那個啊、喔。」那不是你想要的東西是小傢伙想要的東西吧？里維喝了一口湯、覺得太辣又太酸了。「嗚、幫我拿一下水。」
「啊、好。」

艾爾文站起身到自助區拿水，里維看他的背影，想著自己對艾爾文的認識。
艾爾文是個愛貓家、個性溫和的獸醫、很受婆婆媽媽歡迎的男人，在家裡最多是上上網陪自己看電影影集、假日也幾乎和自己一起出門、不外乎是散步或到小賣場漁市之類的地方陪自己找靈感找材料。
和他交往後也沒看過他的朋友，雖然偶爾聽他講電話或寫信，住在一起後家裡也有收到不少信件和明信片之類的問候，但艾爾文沒和朋友約出門，最多就是在通訊軟體或視訊上打招呼問候。
知道艾爾文以前在哪間醫院工作過、知道他念什麼學校，但都沒辦法做為送禮物的依據，關於艾爾文的父母親他也是輕描淡寫的，說自己現在的家人就是兩個里維、和艾爾。
沒有配戴飾品的習慣、打扮也很簡單、雖然從衣服和皮夾看得出艾爾文的品味，但總覺得那些東西艾爾文用得很珍惜、買新的意義也不大。

落俗套的買皮帶或領帶嗎？兩個人的職業好像也沒必要用這些正式的東西，里維想到自己的西裝只有在餐飲學校畢業時有穿過，其他時間就是收在防塵袋裡，艾爾文的櫃子自己也打開整理過，西裝裝在衣箱裡，看起來是全新的。
好吧買其他的東西，看艾爾文遞水過來，里維努力想著要買什麼。

艾爾文注意到自己親愛的戀人有些心不在焉的，一天兩天就算了，一個多禮拜後，不免擔心里維是不是有什麼心事、卻不好意思麻煩自己。

「艾爾，你主人身體不舒服嗎？」例行的帶大狗和貓到里維的店裡用午餐，艾爾文低聲問一臉憨呆的艾爾，艾爾當然不知道主人的心事、更不懂艾爾文主人為什麼用擔心的樣子看著自己，哈哈吐氣後，甩甩身子。
「那里維，你知道里維在想什麼嗎？」黑貓在懷中抬起頭張大眼睛端看著，好一會兒後瞇眼，打哈欠後發出呼嚕聲。
「糟糕了，我不認識里維的朋友，應該要問誰呢？」

艾爾文思考著，走到熟悉的庭院內，幾個附近的常客老早看習慣艾爾文帶著一狗一貓來用餐，也很自然的空了在角落的位子。
里維雖然稱不上孤僻啦，不過感覺得出來他對個人空間很重視，艾爾文想了一下，能和他談心的也只有自己了，一定要想辦法知道他的煩惱。

「你來啦？」
里維將午餐端出來，艾爾文的食物已經習慣另外準備，畢竟他個子又高食量也滿大的，平時販售的輕食和三明治艾爾文都至少要吃三份，特別做一份的理由雖然藉口試菜，但最終也是想看艾爾文驚喜的表情和開心的樣子。
將鹹派的肉餡在調味前捏成團狀充作漢堡肉，香草磨碎放進醬汁林上，加上馬鈴薯和其他蔬菜，艾爾文雖然稱不上偏食，但主食的選擇總是肉類，里維看他開心的說了句開動，也跟著笑了。

看他笑了艾爾文覺得心情好多了，想想也許是店裡面的雜事，或正在思考之後節慶的套餐和外帶菜色，只會吃的自己只有在里維做出東西後試吃，或印一些網路上的資料買幾本書給他參考。
店內的工作告一段落後里維拿了咖啡和茶到座位邊，看艾爾和黑貓窩在桌邊吃著飼料，艾爾文已經把份量極大的食物掃乾淨了，正帶著笑滑著手機。

「有什麼有趣的事嗎？」
「喔、米克和奈爾說要來找我，要提前慶祝生日。」艾爾文一面看著兩人傳來詢問時間的訊息，這兩個人自己曾經和里維說過、是自己在學校同社團的好友間死黨。
「喔──」好吧，自己並不覺得艾爾文會呆到忘記生日，不過這個話題自己要怎麼和他聊下去？乾脆直接問他想要什麼禮物？「什麼時候？」好吧不管怎樣硬著頭皮接話好了。
「周末吧，我的生日不在假日，他們打算這個周末過來，順便認識你。」
「呃？」
「我有和他們說喔，我現在和重要的人同居。」
「喔。」不意外艾爾文會跟朋友說，里維喝了口紅茶，低頭看趴在地上休息的兩個毛小孩。「有要準備什麼嗎？」
「食物什麼就不用特別準備了，就拿店裡的蛋糕和餅乾出來招待吧，他們說要帶酒和家常菜來，另外奈爾和米克應該會帶伴侶。」兩個人都比自己早找到另一半，艾爾文將手機放下，拉住里維的手。「我想要給他們看我驕傲的戀人，呵呵呵，我可炫耀很久了。」
「白癡。」艾爾文偶爾會露出太開心的笑，讓人很難招架，抓緊他的手，感覺到戒指的硬質感，「那、你有想要什麼禮物嗎？」
「生日禮物啊？」
「嗯、我想很久了，就、想不出來要送你什麼。」煩惱很久的事說出口是這樣輕鬆，里維想應該第一時間就問的，看艾爾文認真的思考，稍微皺眉。
「太貴的我沒辦法喔。」感覺艾爾文的手蓋在自己手上，里維在把手疊上去，兩人四隻手相疊著，傳遞著彼此的心意和溫暖。
「我不會勉強你，你有多少存款我都幫你記著。」幫忙記帳和整理家裡收支開銷，艾爾文很清楚彼此的收入。「而且我想要的東西、很昂貴啊。」

「什麼？」
「我想要我心愛的人，他的思緒、心靈，還有生活的每一個部分，都被我占據。」果然還是想要這個啊，不希望里維煩惱太多和自己無關的事，想和他享受每一天的優閒和一點點的煩惱，「比起禮物那種東西，我更想要你呢，很貪心喔、我要你的全部。」
「呵、只有笨蛋和小鬼會說出這種羅曼蒂克又不切實際的話，艾爾文，想一個比較實際、我可以負擔的禮物吧。」而且、自己的確被他占據了大部份的生活、連最近的煩惱都是這個笨蛋的禮物。

「你的想要的、早就實現了。」
「嗯？」
「不就被你站滿了嗎？我的工作時間、我的私人空間，笨蛋，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啊？」用力抓了艾爾文的手然後放開，里維忍不住心跳加速、臉也紅了起來，「真是的，我幹嘛為你的蠢禮物煩惱一個禮拜啊？周末的事回家再商量，我要工作了。」
「喔、好。」你正在為我的禮物煩惱嗎？艾爾文想到里維擔憂的竟然是自己，忍不住又笑了。
周末就好好規劃一下吧？必須好好炫耀才行呢。
艾爾抬頭看主人離開的背影，想著主人竟然會用這樣輕快的步伐走路啊，歪頭舔了一下正在懶睡的小夥伴，想著一定是艾爾文主人常常帶自己和里維主人出去運動的關係吧？
有艾爾文主人之後的里維主人總是很開心的樣子，主人開心，我也很開心啊。

「咪──」愛睏的叫了一聲，黑貓輕甩尾巴，看了張開嘴笑得開心的艾爾，又閉上眼睛享受溫暖的陽光和溫暖的陪伴。

一切都很美好，等待周末的到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