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團兵]The survivors


嚴重潔癖的軍官x心理醫生的設定

***


當米克看見男人白襯衫上染血後,才覺得不妙。
「艾爾文,你還好嗎?」
「嗯?」艾爾文轉過頭看向朋友,輕輕的點點頭。
米克看他空蕩的右臂、又看了看他略發白的臉色。
從前線倖存下來的男人,一點都不好。

***

「如果病患不願意就醫的話,我的用處也不大。」里維看向緊抿著嘴,非常熟稔的米克,「而且他是你的好朋友,應該是你幫助他才是。」
「我只是外科醫生,心理部分我幫不上忙。」
「你確定是心理問題?不是受傷的後遺症嗎?」

翻了米克遞來的病例,從病例中可以看出一個受苦的男人,在執行行動時被不可靠的盟軍洩漏行蹤,被包圍數日後,部下全滅,在失去一隻胳臂身負重傷的狀況,被友軍救了回來。
很難想像這樣傷殘的復原程度,而且在頭部也有受傷的狀況,也有可能是因為腦部震盪的後遺症。

「嗯、至少在談話和工作方面,他是正常的,唯一不太正常的──」米克會選擇里維當做詢問對象是有理由的,但也深知好友不太愛被他人提起。「他開始有非常嚴重的潔癖。」
「哼?」
「和你不同,你是有意識的、而且是愛乾淨所以──呃。」米克覺得自己會越描越黑,只好閉嘴看著里維。
「簡單來說,他做出你覺得貌似潔癖的行為?而你覺得那是病態反射。」

知道米克沒有惡意,里維嘆口氣,手中的病歷還沒看完,不過應該是無法拒絕米克的央求。

里維在三天之後來到軍方的設施,在門口連絡米克後,四處張望。
早期里維也是在軍體系內工作,但真的看了太多死傷,最終還是離開了工作岡位,自己開了診所、改當私人心理諮詢師。
米克便是要離開前認識的朋友,也多虧這個朋友,里維的病患幾乎都還是軍官或相關人員,像沒離開似的。

「抱歉,請問您是里維醫生嗎?」等了幾分鐘後,沒見到米克,反而看到身穿整齊軍服、也非常高大的男人。
「是?」
「米克醫生請我來見你,說你是他朋友,可以信任你。」
男人的口氣像在報告什麼事情,里維才注意到男人一側手袖的空蕩,一面驚訝對方除了手以外,看不出任何接近死亡重傷的跡象,而站得挺直的身體、寬厚的身型,都讓人無法聯想,眼前的男人在深受磨難至今,也不過短短半年。

看樣子是個對自己要求很高的人,里維點點頭,再次自我介紹後,男人表示在公開場合不方便多加交談,便領著里維來到他的辦公室。
男人的辦公室寬敞、甚至還有一間私人寢室,那是高階軍人才會有的禮遇,里維坐在沙發邊,注意到房間的確一塵不染的奇怪,雖然自己也頗有潔癖,但也會在房間內裝點不同的顏色,而男人的房間什麼都是僵硬的,顏色也只有深藍、深綠、白。
男人端來咖啡,里維並不喜歡熱咖啡,

但礙於兩人還陌生,也需要緩慢建立信任感,拿起杯子,里維看男人也端了一杯,坐到自己對面。
「米克說,我需要和你聊聊,雖然我覺得並沒有任何問題。」男人的眼睛是非常透明的藍色,在和自己說話時,雙眼有力的看了過來。
「我也只是按照米克的要求,來和你聊聊天,史密斯先生,對我來說,你並不是病人。」的確,男人看起來一切正常,雖然能想見、穿得鼻挺的制服下,有多少傷口。
里維不動聲色的觀察男人的舉動,男人的動作優雅,雖然少一隻手,但無論是添加牛奶、或從口袋名片夾拿出名片等動作,都可以看出他已經習慣單一隻手生活。

「是嗎?我有聽說里維先生曾經也是軍方的醫官,這裡對你來說應該不陌生?」
「是啊,米克現在的醫療空間,是我以前看診用的房間。」離開後軍方有稍微調整醫療空間的格局,里維有去參觀過。
「您也在這裡待很久了吧?」
「是啊,只要資歷稍微深一點的,應該都認識我。」
「我以前沒見過你呢。」
「聽米克說你一直在前線。」有稍微靠近想聊的話題,里維嘗試著將對話帶往男人熟悉、也受挫的地方。「我不曾到戰場服務過,所以我們兩個沒有緣分見面吧。」除非一線的軍人需要心理諮商,不然從來不曾遇過往返戰場的那一群。
「現在不就有緣分了?」艾爾文苦笑,手不自覺抓了失去的手的那一截空蕩,「雖然米克是好意,但我真的很好。」

里維看男人的動作,點點頭。

「你的工作是──」
「殺人。」男人的手開始微微的揉搓布料,里維聽他直率的回答,點點頭。
「那是你榮耀的一部分?」 
「是啊,我以服務國家為榮。」

也許里維的問句讓男人有些不快,里維看他嘴角微微下垂,手抓住布料的力度開始變大。

有些焦慮。
里維暗暗的觀察,所有的軍人都是這樣的,無論打從心底與否,只要身負重責,每個人都會說出這樣冠冕堂皇的話。
偶爾自己必須殘忍的戳穿這類謊言,身為心理醫生的自己並不是為了軍方效力,最終,還是希望病人能夠痊癒健康。
嘗試性的再往男人工作的部分詢問,就聽他越來越簡潔回答問題,最後乾脆安靜閉嘴。

畢竟不是自願醫療,里維聳聳肩,緩緩的喝著咖啡,心理醫生這個工作說麻煩也還好,但病患不配合時,無論用藥、或尋找病因都非常困難。
而且男人大概沒注意到,他的手緊捏到發白,袖子都已經皺到和上段熨燙整齊的布料形成強烈對比。

有點同情這個人。
里維緩慢的將喝了一半的咖啡放下,有點刻意的,將杯子打翻。
男人突然發出不舒服的低吟,突然對自己吼一句不要動,衝到一旁拿了快布,將桌上翻倒的咖啡擦去,手不斷的晃、身體不自然的抖著。

聽不出來他叫了什麼,但看他又很快的衝到廁所,里維聽到他吐著,又開起水。
站起身,里維看男人手放在水龍頭下,不斷沖水,不時又拿了肥皂捏緊在掌心、又低頭狂吐。
拍拍他的肩膀,里維抓住他的手,一面安撫他的情緒,要他將手緩慢的張開,里維猜想男人盯著手上看見的,也許不是髒汙,而是他洗不盡的、罪惡感。
替他的手揉搓出泡沫、里維小心翼翼的替男人手心手背都洗乾淨,關掉水後,拿了毛巾輕輕擦拭。

「你真的、需要幫助,艾爾文史密斯。」 
聽他混亂的呼吸聲,里維抓著他的手,緊緊的握在手裡。
「不──」喘息著,需要幫助的不是我──「需要的、不是我──」
「只有活著的人需要。」也許你見到地獄了,里維平靜的說,依舊緊緊抓牢他。「讓我幫你。」

男人的偽裝在自己眼前逞強的可笑,但像這樣,自責活下去的人真的太多了。
好像不逞強、就活不下去,但如果選擇封閉自己的情緒,到最後,也只是將自己逼死。
男人在最後,同意自己伸出的手。
也許自己給出善意的時機,是對的吧。

里維和米克這樣說,看米克苦笑著,說男人在熟悉的人面前,根本無法放鬆。
反而是里維這樣的陌生人,給他一點軟弱的機會。

「艾爾文就麻煩你了,我希望那個笑得有點溫吞的笨蛋,可以趕快從戰場回來。」
「你相信見過地獄的人,還算活著嗎?」

里維又接過米克遞來的檔案,這次是照片。
那個在自己眼前緊繃又崩潰的男人,有些稚氣的臉上,掛著淺淺的笑。

那是讓人難以聯想的溫和。
闔上照片,里維嘆口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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